如果我有腿，我就会踢你：妈妈版原钻

(SeaPRwire) –   拥有和照护孩子并非胆小者所能胜任，你无需成为母亲也能明白这一点。他们为什么哭，为什么不停？他们为什么不能像正常人一样接受理性和逻辑？我为什么要有他们，现在送回去还来得及吗？有些母亲不会承认有这些感受，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们从未有过。母亲可能是人类文明中最神圣的角色。哪个女人会愿意承认自己搞砸了呢？

编剧兼导演玛丽·布朗斯坦（Mary Bronstein）那部粗粝的黑色喜剧《If I Had Legs I’d Kick You》是一部表达力十足的电影，一个由所有焦虑母亲不愿说出口的念头所驱动的噩梦般景象。 饰演琳达（Linda），一位蒙托克（Montauk）的母亲和治疗师，她努力维持一切，而她的丈夫，一名游轮船长，正在海上。她主要挣扎于照护这对夫妇的小女儿，女儿正接受一种神秘而顽固的疾病治疗：她拒绝进食，这意味着她通过喂食管获取营养。直到电影结尾，我们才看到这个孩子的脸（她由德莱尼·奎恩（Delaney Quinn）饰演）；我们只知道她是一个爱抱怨、要求高的画外音存在，似乎在吸取她生活的每一滴。她尖叫着不想要披萨上的奶酪；她要求养一只仓鼠，因为她错误地确信一只小宠物啮齿动物会无条件地爱她；她把盘子里的食物变成一堆糊状的碎屑，却一口也不吃。这个未具名的“孩子X”几乎是一种负面的生命力，充满着弥漫在周围空气中如煤烟般的生存焦虑——但当然，她的母亲爱她，并拼命希望她好起来，因为母亲就是这样做的。

单是这些磨难就足以让琳达应付了。接着，公寓上方的一处漏水在天花板上开了一个大洞，水从中喷涌而出。那个无名无脸、越来越令人难以忍受的孩子抱怨着脚下被水浸湿的地毯的湿软，并用哀婉的、操纵性的语气问她的母亲：“我们会死吗？”琳达带着他们俩匆忙赶到附近的一家汽车旅馆，那里唯一的员工是一个脾气暴躁的年轻哥特式服务员（一个怒目而视的艾薇·沃克（Ivy Wolk））和一个富有同情心、略带挑逗的维修工（，悠闲自在）。在这一切过程中，琳达不断接到她那缺席的丈夫（我们后来会知道他的声音属于克里斯蒂安·斯莱特（Christian Slater））打来的电话，他除了在电话里发出无用的建议外，没有提供任何支持。此时，琳达几乎就是个普通的焦头烂额的妈妈，但她对现实的把握正在瓦解，她做出了一系列越来越糟糕的母亲选择。

起初，琳达偶尔从她和生病的孩子共住的汽车旅馆房间溜出去，在院子里抽大麻、喝酒，尽管她会用婴儿监视器听女儿的呼吸声。不久之后，她彻底放弃了监视器，转而长时间散步，几乎没有意识到自己让孩子无人照管太久。她经常回到公寓查看天花板上的洞，房东尚未修复——它似乎在不断扩大和变化，边缘粗糙而肉质，像一张饥饿的巨口。有时，微小的光点从洞中盘旋而下，像星际生物——也许它们带来了给琳达的信息，一些建议，任何东西。她迫切需要某种指导，或者至少是同情，她试图从她的心理医生那里得到（他以尖刻、令人不安的有趣不耐烦扮演），尽管连他都对她的滔滔不绝不感兴趣。与此同时，就在同一个办公大楼里，她会见了自己的病人，其中包括 饰演一位同样感到不知所措，但方式不同的新手母亲。她神经兮兮，无法忍受把婴儿交给任何人，哪怕只是几分钟，尽管她也告诉琳达她的孩子从不微笑。这是一个令人心碎的坦白，让母亲这个角色看起来真正毫无乐趣。难怪她和琳达都深陷其中。

布朗斯坦（Bronstein）一幕幕地提高压力系数；《If I Had Legs I’d Kick You》就像是母亲版的《原钻》。(导演的丈夫罗纳德·布朗斯坦（Ronald Bronstein）经常与萨弗迪兄弟（Safdie brothers）合作，乔什·萨弗迪（Josh Safdie）被列为该片的制片人之一。) 布朗斯坦和伯恩在这里表达的一切都感觉是真实而令人振奋的：当琳达去女儿接受治疗的诊所时，那里的医生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急切地向她保证，她孩子的病绝不是她的错，但这语气却暗示着医生认为这真的是琳达所有的错。布朗斯坦本人扮演了那位医生，她曾说过在创作《If I Had Legs》时，她借鉴了自己经历孩子重病时那种精疲力尽、无助和孤立的感受。

但也许这部电影感觉有点过于身临其境了。在开头的很长一段时间里，伯恩（Byrne）的脸以如此紧密、令人迷失方向的特写镜头拍摄，几乎成了一种抽象，睫毛和毛孔毕加索式的混乱。最终，我们获得了更多的视觉背景，更好地了解了琳达周围的世界是怎样的。尽管如此，随着电影变得越来越离奇和超现实，它也越发诱惑我们走神。作为琳达，伯恩是一位如此富有同情心的表演者，以至于我们感到与她紧密相连，像被困在一种不洁的三人赛跑中。我们为她感到难过，也完全理解她为何崩溃。但我们真的想一直陪伴她走过每一步吗，即使她似乎正走向深渊？《If I Had Legs I’d Kick You》绝非彻头彻尾的惩罚，某些地方它带着辛辣的幽默。但最终，摆脱琳达的问题是一种巨大的解脱。相比之下，我们自己的问题似乎也没那么糟了。